智行 朱壁修 20170930
中論 智行 是建安七子之一的魏晉人徐幹所著。
這文章主要在區隔 智與行,並論証 智 比 行 重要。而且,智 是可遇不可求的。文中引述前人觀點,說明聖人(大人)是有智的,賢人、君子 是有行的。
聖人是 知道者,賢人、君子、士 是 行道者。智者是看清真理,給出方向的,行者是遵循規矩的實踐者。
社會的運轉要靠行者,社會的進步要靠智者。
文中引用論語中孔子讚嘆顏淵盛才的話:
回也非助我者也,於吾言無所不說。
可惜的是,一千多年後的我們,卻誤以為這是孔子苛責顏淵的話。
不識字,錯解文章,不明經典原作者思維。如此復興的傳統文化,至今已超過一千年了。
智行
或問曰:「士或明哲窮理,或志行純篤,二者不可兼,聖人將何取?」對曰:「其明哲乎。夫明哲之為用也,乃能殷民阜利,使萬物無不盡其極者也。聖人之可及,非徒空行也,智也。伏羲作八卦,文王增其辭,斯皆窮神知化,豈徒特行善而已乎!《易離象》稱『大人以繼明照於四方』,且大人、聖人也,其餘象皆稱君子,蓋君子通於賢者也,聰明惟聖人能盡之,大才通人有而不能盡也。《書》美唐堯,『欽』『明』為先,驩兜之舉共工,四嶽之薦鯀,堯知其行,眾尚未知信也。若非堯則裔土多凶族,兆民長愁苦矣。明哲之功也如是,子將何從?」
或曰:「俱謂賢者耳,何乃以聖人論之?」對曰:「賢者亦然。人之行莫大於孝,莫顯於清;曾參之孝,有虞不能易;原憲之清,伯夷不能間。然不得與游、夏列在四行之科,以其才不如也。仲尼問子貢曰:『汝與回也孰愈?』對曰:『賜也何敢望回?回也聞一以知十,賜也聞一以知二。』子貢之行不若顏淵遠矣,然而不服其行,服其聞一知十,由此觀之,盛才所以服人也。仲尼亦奇顏淵之有盛才也,故曰:『回也非助我者也,於吾言無所不說。』顏淵達於聖人之情,故無窮難之辭,是以能獨獲亹亹之譽,為七十子之冠;曾參雖質孝,原憲雖體清,仲尼未甚嘆也。」
或曰:「苟有才智,而行不善,則可取乎?」對曰:「何子之難喻也。水能勝火,豈一升之水、灌一林之火哉?柴也愚,何嘗自投於井?夫君子仁以博愛,義以除惡,信以立情,禮以自節,聰以自察,明以觀色,謀以行權,智以辨物,豈可無一哉?謂夫多少之間耳。且管仲背君事讎,奢而失禮,使桓公有九合諸侯、一匡天下之功,仲尼稱之曰:『微管仲,吾其被髮左衽矣。』召忽伏節死難,人臣之美義也;仲尼比為匹夫匹婦之為諒矣。是故聖人貴才智之特能,立功立事益於世矣,如愆過多、才智少,作亂有餘,而立功不足,仲尼所以避陽貨而誅少正卯也。何謂可取乎?漢高祖數賴張子房權謀以建帝業,四皓雖美行而何益夫倒懸?此固不可同日而論矣!」
或曰:「然則仲尼曰『未知焉得仁』,乃高仁耶?何謂也?」對曰:「仁固大也,然則仲尼此亦有所激,然非專小智之謂也。若有人相語曰:『彼尚無有一智也,安得乃知為仁乎?』昔武王崩,成王幼,周公居攝,管、蔡啟殷畔亂,周公誅之。成王不達,周公恐之,天乃雷電風雨以彰周公之德,然後成王寤。成王非不仁厚於骨肉也,徒以不聰叡之故,助畔亂之人,幾喪周公之功,而墜文、武之業。召公見周公之既反政,而猶不知,疑其貪位,周公為之作《君奭》,然後悅。夫以召公懷聖之資,而猶若此乎!末業之士,苟失一行,而智略褊短,亦可懼矣!仲尼曰:『可與立,未可與權。』孟軻曰:『子莫執中,執中無權,猶執一也。』仲尼、孟軻可謂達於權智之實者也。殷有三仁:微子介於石不終日,箕子內難而能正其志,比干諫而剖心。君子以微子為上,箕子次之,比干為下。故《春秋》大夫見殺,皆譏其不能以智自免也。且徐偃王知脩仁義,而不知用武,終以亡國。魯隱公懷讓心,而不知佞偽,終以致殺。宋襄公守節,而不知權,終以見執。晉伯宗好直,而不知時變,終以隕身。叔孫豹好善,而不知擇人,終以凶餓。此皆蹈善而少智之謂也。故《大雅》貴『既明且哲、以保其身。』夫明哲之士者,威而不懾,困而能通,決嫌定疑,辨物居方。穰禍於忽杪,求福於未萌,見變事則達其機,得經事則循其常;巧言不能推,令色不能移;動作可觀,則出辭為師表,比諸志行之士,不亦謬乎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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